爷爷生病住院了,我去看他时,他躺在床上正在挂水,奶奶在一旁收拾衣服。爷爷看见我来,张嘴就嫌医院有股消毒水味,没有咱家的栀子花好闻。
老家门前有一棵栀子树,听说是小姑出生时,爷爷为奶奶种下的。奶奶嫁给爷爷时,一穷二白,基本的彩礼都凑不齐,奶奶也算个城里的姑娘,嫁给了爷爷却毫无怨言。
现在爷爷的精神还好,倒是奶奶,有些精神恍惚。爷爷看着他叹气:“你看你昨晚又不好好睡,今个儿没精神了吧!”奶奶没说话只是恹恹的。
我再来医院时给爷爷带来的鱼汤,是妈妈炖的,乳白乳白,鲜得很。推开门,一阵香气袭来,是栀子香,奶奶坐在小凳子上缝香包,认真的穿针引线。见我过来,忙放下手中的活计,接过保温盒,摆好小桌子和碗筷,倒好汤汁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,丝毫不拖沓。
“怎么想起缝香包了?”我问。“你爷爷嫌病床有味儿,我给他缝几个放在枕头旁……”
栀子香最好闻了,我从小就喜欢用手帕包着栀子花,用皮筋扎好,就算是香包了,香香的,可以闻好几天呢。奶奶每每采了一些花,就晒干放在衣橱里,每件衣服都有作文了香气。
奶奶去洗碗,我坐下陪爷爷聊天。“别让奶奶太累了,她眼睛不好。”“知道呢!”爷爷眯着眼,“可我又不敢让她闲着,她总会胡思乱想,我怕她会偷偷哭。”听说手术后会特别疼,我好奇于爷爷的镇定无事。“哪敢疼啊,你奶奶知道了不得伤心死?”
洗完碗,奶奶有过来拿起针线活,一针一线的缝起香包来。“还是你炖的汤更好喝些。”爷爷对奶奶说,苍老的脸上透露出几分俏皮。“是了,明天我再给你炖。”
太阳从窗户照进来了,金色的光辉洒在这二老一少的身上。我是在阅读这如栀子花般清香的爱情吗?我无从得知爷爷怎样忍耐着痛苦却丝毫不显露,奶奶在洗碗的时候究竟偷偷抹去了多少的眼泪。我无从而知,但我知道,这就是双方心中都挂念着彼此,理解着彼此。这爱从不张扬,甚至不显露,只是默默的。
奶奶给的栀子花放在桌子上,雪白的叶子已经枯萎变黄。他们已经老了,却仍散发着栀子花般淡淡的清香。
再次来到树下感受着栀子花不浓不淡的香气,品味着那奇妙的爱情,风吹不走,雨打不透,就这样萦绕在身边。
如此,甚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