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撑着米黄色的雨伞,躲在老照相馆旁,蹲在门口像是痞子一样的可怜。不过好在没有人给我投来异样的目光,唯有一只赖皮狗。它朝着我叫了几声,便被我一个鬼脸呵斥了回去,我知道它在叫什么。我再也忍耐不住,从包里掏出了钥匙,打开了脱了漆了木门,那吱呀的响声的确把我吓了一跳。
我熟练地勾起食指打算去打开那灯的铁绳,但是它早已脱落。“啧……”我掏出手机,借着微弱的灯光,照向那昏暗的走廊,发毛了的木地板和周围的木板墙传来潮湿的气息,下雨都会这样。我的鞋子踏在地板发出沉闷的声音,我也知道,木板下面便是很深很深的水潭。在走廊的尽头,我破天荒地发现了一盏灯,拉了一下湿漉漉的铁线,终于看见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。前面就是阁楼的楼梯,右手边的门就是他常常为别人摄像的地方,我记得有个小舞台一样的台板,但是我认为早已坍塌不堪了。我放弃了去那里,走上了阁楼,那声音真是令我怀念不已。我也知道上了13阶台阶后我可以摸到一盏灯线,果然,我摸到了,可惜它却再也不亮了。黑压压的冷气铺面而来,莫名的恐惧让我迅速往下走,却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。起初我还吓了一跳,当我听到他微弱的喘息声时,原本的恐惧就像这雨一样,突然就停了下来,然后消失。
“说好等我的,怎么自己就进来了?”那么黑。“他提起手电筒,把我拉到后面。”你自己太慢……“我找了一个最烂的借口。”呵呵,是吗?“他的笑总是那么好听。他把电筒插在了木桌上,虽然早已凌乱不堪。我摸索着找到窗口的位置,那个位置是我每天都会仰望天空的熟悉的位置。我打开了破旧的窗,六边形的窗户顿时摄入好多光线,虽然看上去是如此阴凉。阁楼里浓厚的味道也渐渐淡了下来,他回头抱住我,叫我不要看下面,我也知道为什么,把头转向另一处,他拉上了一层朦朦的纱窗。然后他蹲在地上,拾着那些相片,虽然有些已经变潮。我记得,那是我最后离开的时候,暴怒之下丢弃的照片。“你小时候也挺好看的。”他说着不着边际的话。“乱讲。”我打断他。虽然也不是很乱,我掀开了白色的罩单,发旧的回忆就像这味道一样铺面而来。
“爸爸给我讲故事。”那时我缠着他让他给我讲故事。他总爱拿着照片,指点着里面的人物,叼着根牙签,讲述着以前的故事。偶尔意味深长地陷入回忆之中。我习惯趴在窗边,窗外高高的芭蕉叶常常伸进窗来,沾着夏日的气息,抚摸我童稚的脸颊,那时爸爸就卡擦一声,我还没来得急反应那刺瞎我眼睛的灯光时,爸爸就在得意地欣赏他的作品。那时的我非常讨厌照相,尤其是拍自己,所以我也很讨厌自己的爸爸是摄像师。我记得我的印象里面,他总是叼着牙签,西装一样的小马甲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,胸前的小口袋里经常装着一个精致的怀表,据说是在七八十年代在上海买到的。我一直都很喜欢,喜欢得不得了。在那个时候,有一块精致的怀表是多么尊贵的象征。于是我逢人就说我的父亲多么伟大。有一次,我偷偷拿了父亲的怀表,给同学们看,结果他们把它丢到了河里,我记得那一刻我从空中狠狠地抓住它,整个身子就撞入冰冷的水潭里。是姜尚救了我,他把我从深邃的潭水里捞了上来,以至于让我患上了深色恐惧症,所以我从未见过大海与深绿的潭水。我也记得爸爸是多么地愤怒,后来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佩戴过怀表,他要教会我谦虚。但是搬家后都再也没有看到怀表的踪影了……
过去发黄的记忆就像这照片一样,只是不能永久地保存,因为到最后,连回忆都会离开你。我掀开了楼下的摄影间,小小的台板呈现在我眼前,它的面前,那台老旧的摄像机依旧矗立在那里,但是岁月早已透过镜头,到达了人生的彼端。我踏上台板,吱吱呀呀的声音充斥着过去的陈旧。“小心它会塌下来。”他警告着我。“没事,我有把握。”我站在中央,想起十四岁的我那时唇红齿白地坐在这里朝爸爸笑,他那生硬的躯体和那深邃的眼纹倾诉着岁月的无情。周外好暗黄,姜尚拉开了大门,那只癞皮狗,又在冲里面叫,我就在想:它是不是要告诉我,我的爸爸就在我身边呢?我用尽力气扯出一个微笑,朝着模糊不清的镜头,我看见了彼端的爸爸,他也朝着我笑,拉动着摄影机,我要告诉他:我真的好想他啊,好想他的怀表和他的笑。我来到摄影机的面前,好奇地观察着它,然而我发现,在它的下侧,有一个足以存放一个小盘的插装,我好奇地打开它,看到了过去多年不曾见到的怀表,金黄的边缘虽然已经很旧了,那一刻,眼泪不禁意划落,噢,我的爸爸,这是不是你要给我的?最后留给我的纪念?我把它捧在手里,好久都舍不得放下……
“爸爸这个怀表能不能给我呢?”
“不能。”
“为什么呢?”
“去哪了呢?”“因为爸爸就是那块守护你的怀表……”
我很赞成一个比喻:“人生像一条路,在这条路上,很多人一刻不停地向前走。”但在很多时候,我却想停留片刻。
下雨了,静静地驻足在雨中的小巷,细雨如丝如线绵延而下,整条小巷都像笼罩上了一层薄纱,那是寂静的小巷,给人以无尽的安详之感,那雨又似绣花针般绵长,从树叶的脉络上滑下,沉醉在这样的美景中,无限喜悦充盈在我的心头!这时,我又突然惶恐起来——这般停留是对时间的浪费吗?但转念又想,在匆匆忙忙、千篇一律的生活里,抽出片刻时间,停留在这样的美景中,去放飞自己的思绪,又怎能是对时间的辜负呢?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漫步在小镇的街道上,行人、车辆在我周围来回穿梭,这时我忽然也想停留片刻,站在路边灯影里,我痴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,步履匆匆,各自奔向温暖的家中。
此时,春寒料峭,大家都给自己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衣。这时一位母亲,停了下来,笨拙而又爱怜地重新把怀中的孩子紧紧地包好,她用一腔的温暖和爱意把孩子身边的严寒驱走。不远处,一对平日里经常见到的老夫妇,又出现在我的视野中。那位老先生推着因疾病而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,时而停下来,整理好盖在老妇人身上的被子,驱散寒风的侵袭,举手投足之间,都恪守着爱的誓言。这短暂的停留,见证了亲人之间的温馨呵护。那一刻我眼中含泪,感慨万千。
之后,我匆匆赶回家中,捧起一本厚厚的书,安静地坐在书房里,细细品味书中孙悟空除恶务尽的正气,孔明轻摇羽扇的从容,黛玉葬花的浅唱低吟……一种久违的充实让我不再浮躁。
奔跑在人生的路上,任何人都会有疲惫的时候。如果时间能允许我们停留片刻,我们就会感受到久违的细腻人生,它能让我们不再患得患失,从而变得坦荡从容。
如果停留会使我们受益匪浅,那么我们为什么要一味地加快脚步,使得本来步履匆匆的人生变得更加疲累不堪。如果你还在抱怨自己太忙碌,那么不妨选择一个合适的地点、合适的时间停留沉思,让自己气喘均匀,让心灵感受宁静!
如此,我们的心灵便可以得到慰藉,而生活又显得张弛有度、从容潇洒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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楔子“小姐,我替你去吧,咱们能逃一个是一个。”“胡说八道!我何时是你小姐!”如果不是那个转瞬即逝的变故,或者他们还是最好的朋友。一“陌君,盆里的花草已经枯掉了,要不要再和小姐要上一株?”“不用了,现在刚刚入秋,移来也不会开花了,而且小姐的花被我们这样要了来,总会烦的。”被称作陌君的女子摇摇手,低头继续绣自己手中的牡丹。她们一个唤作陌君,姓浣,一个唤作晓玟,姓卫。二人原本是一个村子里的,浣卫两家也有来往,关系要好,有什么一定会先与对家分享。两个女孩子常常在一起玩耍,偶尔冷战也就是一两天的事儿。
内战以来,为了生计,村子里年轻一点的人都出来找活,她们也不例外。走了几个省区,两个女孩子一同进了刘府,分别当了大小姐和二小姐的丫鬟,私底下也还是像从前那样要好。在刘府活的快活,哪知晓玟伺候二小姐不出一个月,二小姐便被人暗杀西去了,大小姐受陌君的请求,把原本应该赶出刘府的.晓玟招来做了自己的丫鬟。陌君长得极像二小姐,偶尔有什么宾客,刘老爷便会要求陌君扮成二小姐出席,旁人只知道刘家二小姐遭歹人暗杀,并不清楚有没有就此去了,姑且认为蒙着面纱的女子便是二小姐刘蕙凰。
“老爷,这浣陌君假扮了二小姐出席那蒋爷生辰宴,如若让识破了,蒋爷可不会网开一面,咱们刘家,也不好过啊!老爷还是留上一心,谎称她误感风寒,就不让她出席了吧?”“蒋爷甚是喜爱凰儿,如若浣陌君不扮凰儿出席,蒋爷又听说凰儿遇险,未必不会登门看望啊!”“那,这……”“爹,让陌君露上一面,再称身子不适离开就好了。”大小姐刘蕙凤不知何时来了,将刘老爷和管家的话滴水不漏的听了去,“女儿给爹爹请安了。”旁边的陌君不在,是晓玟代陌君来了。晓玟点头道:“正巧这些天陌君为了蒋爷的礼物,熬了几夜,确像是病了的。”“也好,也好!”刘老爷挥手将几个人散了。蒋爷生辰当天,较有地位的几家都在,坐在一桌上谈笑风生。刘家大小姐站在刘老爷身后轻笑着,偶尔上手给几位老爷添酒。“哎呦!茅台!这个不错,有味儿!”刘老爷捧起酒壶,哈哈笑着,夸赞道。
蒋爷接过来给刘老爷倒上,笑着介绍:“我大儿子从北京那儿拿来的,正宗茅台,味儿正着呢!”说完抬头看看浅笑的刘蕙凤,问到:“今天怎么不见凰儿啊?”哦,家妹身子不适,受不了吵闹,那边和丫鬟坐着呢!”刘蕙凤笑答,“要不是给您绣那牡丹啊,也用不着熬夜呀!”“哦?回头我给你们送些补品补补吧。”蒋爷挑眉道,“那牡丹呢?我看看,到底是凰儿,知道我喜欢什么,不错!”陌君和晓玟坐了一会儿,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,便起身找刘老爷去了。“爹,女儿身子不适,想先回去。”陌君轻轻拉了一下脸上的面纱,弯腰和刘老爷说道,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让蒋爷听见。一双杏仁眼从粉色半透明的面纱中若有若无地露出来,更添了几分美感。
“那你回去吧,晓玟,你去送二小姐回去。一会儿大小姐和我还有事情做。”“是,老爷。”晓玟回答,装模作样地扶着陌君走,陌君也装模作样地虚弱着出了蒋府。蒋爷原本想让刘蕙凰陪他一会儿,可一看凰儿这个样子,只好作罢。
二陌君给蒋爷带去的牡丹栩栩如生,蒋爷甚是喜欢,爱不释手,第二天便下了聘礼,要二小姐做蒋二少爷的正室。接到聘礼的刘老爷还没反应过来,听闻此事的刘蕙凤便风风火火地来了:“爹,这行不得!若是让蒋爷察觉我们骗他,这府上的人可就没得活了!”“可若说是二小姐出游,遇到劫匪被抢去了……”“那还了得!”刘蕙凤一掌拍在了桌子上,眼角余光看到下聘礼的人莫名其妙的看她,自知失态,急忙压低声音弯腰在刘老爷耳边说道:“爹莫不是忘了当年和蒋爷说的?”当年刘老爷和蒋爷一同打江山,有过一个约定,给自家刚出生的娃娃定了个娃娃亲。
说好了,以后男娃娃家的提亲后,女娃娃家要是拒绝,死!女娃娃有个三长两短,死!两个老爷地位相同,要是死了,这江山可就白打了。这种关系到性命和江山的约定,刘老爷哪敢忘了!而如今,蒋爷下了聘礼,点名要刘蕙凰,知道内因的刘蕙凤和刘老爷开始坐立不安。“怎么能忘了!只是凰儿已去,他又只要她……”“爹,不如……改上一下折子,我去代妹妹嫁了?”刘蕙凤看向桌上的聘折,双目眯起来,“反正都是刘家的姑娘,他不会说什么吧?”办喜事当天,刘蒋两大家是喜气洋洋,把另几个家族平时的气焰盖了过去。两座大宅子里满是火红的丝绸,大道里的队伍吹着曲儿,抬着轿,从刘家门口一路吹到了蒋家。“一拜天地——二拜高堂——夫妻对拜——”刘蕙凤盖着红盖头,嘴角轻扬,正正经经和蒋二少爷拉着大红花,一句话也没说,安安静静办完了喜事,担心现在就暴露了,便回新房去了。“大小姐……二少爷看到你,而不是二小姐,会怎么样?会生气吗?”
晓玟不放心的问,只知道陌君还在刘府里等着她回去。“没事,他再生气,总不会杀了我。”刘蕙凤站起身,抬起右手掀开红盖头,帮晓玟理了理头发:“蒋家夫人都不可以带陪嫁丫鬟来,你回去和陌君收拾收拾回村吧,走的越远越好,这里不是你们好待的地方。爹给的钱我都交给陌君了,你们以后好好的,没了我的庇护,你们别惹国军,也躲着些日本鬼子,做个好活的,啊。”“大小姐……”晓玟还想说什么,却被刘蕙凤推的一个踉跄。“回去!回刘府带着陌君走!”刘蕙凤伸手将晓玟推出新房,狠狠关上了门,“蒋爷不是个好东西,和日本鬼子一块儿想统治这块残砖烂瓦的破碎的地儿,你给我远离这些根据地,远离危险区,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!”
晓玟在房门外站了片刻,隔着门,张了几下嘴,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,回头走了。三她们没走成,因为蒋二少爷发现新娘子不是刘蕙凰而是刘蕙凤,报告了蒋爷,把大小姐囚禁了起来,要求刘家放人。“小姐,你逃吧!不关我们的事了。我去拖延上一段时间,够你逃出这块地了。”“胡说八道!我何时是你小姐,让你以命换命!”还扮着刘蕙凰的陌君喝道,手里却紧紧握着晓玟的手。面对着隔着一扇门的蒋府官军,她们终是走投无路。“还不是这张脸,就是因为它!”只是这脸,便让人无可奈何。“蒋爷勾结日本鬼子,密令张学良不得抵抗日军,使东北沦陷,陌君,我们能走一个是一个了!”好,走,我们走。我们走,因为如若没了你,我走不下去,只在原地停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