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少名家都写过议论性的散文,其中的代表作品朋友们又有没有读过呢?它山之石可以攻玉,这里是细致的小编惊云给家人们分享的7篇议论性散文的代表作,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。
古人云,修身,齐家,治国,平天下。真正的修养,应该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习惯,是水到渠成的惯性。那种为人处世的态度和虚怀若谷的胸襟,应该像人的呼吸一样自然吐纳,无需考虑,无需思索,如水之就下,自然而然地展现在一手足、一举止、一眉宇之间。
犯而不校是一种修养。古有蔺相如,便是犯而不校的修养之人。他从不与廉颇计较个人得失,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威势,他选择的`是退一步海阔天空。他不争夺名利,不卖弄才华,谦虚谨慎,终令廉颇负荆请罪,两人尽释前嫌,共同辅佐赵君成就了赵国的强大。他崇高的修养不知道使多少有志之士击节而叹。
施恩不图报是一种修养。淮阴侯韩信早年很穷,便到河边钓鱼以维持生计。有个老妇经常来河边洗衣服,见他饿得可怜,每次都给他带些饭菜来。韩信很是感激,承诺终会报答她的。可是这时老妇人很不高兴地说:“我是看你饿得可怜啊,哪里想要你回报。”是啊,有的人施爱如播种粮食,还没有种下去,就已经在期待秋天粮粟盈仓。而有的人而却是随手将种子撒出,而又绝尘而去,他收获的是惊喜,是心情。他播下的是爱心,呈现的是一种修养。
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是一种修养。苏轼被贬无数次,却仍然大唱“大江东去”,登超然台作超然之人。在黄州,他高吟“竹杖芒鞋轻胜马,一蓑烟雨任平生”;在密州,他聊发少年狂,放声“会挽雕弓如满月,西北望,射天狼”;在岭南,他“日啖荔枝三百颗,不辞长做岭南人”。政治的失意,并没有给他的人生带来阴霾,相反,他“穷而后工”,将绝世之词彰显于后世。这种修养已经是达到了很高的境界了。
修养的最高境界是“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”。王国维以为这是人生的最高境界。“人生一世,草木一秋”,很多人都在苦苦追求功名利禄,唯有真正的豁达之人能够体味出这种境界。陶渊明便是这种人,他“不为五斗米而折腰”,毅然辞官“归去来兮”,“采菊东篱下”,“带月荷锄归”,甘愿每天都闻“鸡鸣桑树巅”,面对“短褐穿结,箪瓢屡空”,怡然自得。这是怎样的一种修养啊!
李白诗云“惟有饮者留其名”,我不赞同。我以为应该是有修养之人方能流芳百世。有修养之人,无需修饰,无需多言,便会被后人牢记心中,此所谓“桃李不言,下自成蹊”。
听到一句人所共知的谚语,就萌生出好奇心,试着去亲自验证,在这世上,大概也只有孩子这样做了。我不禁笑了:瞧,多么天真,多么可爱,又是多么可贵啊!
在西方童话里,孩子们都是仙鹤送来的,都是神的恩赐。我深深地赞同这一点。儿童的身上有很多成人所不具备的高贵品质。王开岭在书中写道:“向儿童学习。”那么,我也要向儿童致敬,敬他们的无畏,敬他们的质疑求真之心,敬他们自由的灵魂。
孩子的心灵总是一尘不染的,他们真实而无所畏惧。当皇帝身披并不存在的新装,游行于街道并接受万众赞美的时候,一语道出真相的不正是一个孩子吗?那是纯洁无瑕的天使,不曾被权威震慑,不曾被世俗玷污,他们心中是非分明,求真的天性也不曾被人群的潮涌吞没。当他如一颗闪亮的星辰照亮盲目的黑暗时,怎不值得我们向他致敬?
然而,现实离我们对儿童的高歌尚有距离。当孩童试图分辨纠缠的茎蔓时,这强烈的求知欲却被他的父亲视为可笑的事情。在父亲眼中,所谓的“定理”能够代替“真理”,他的眼中只有瓜豆的食用价值,在物质面前,孩子的求真天性无足轻重。我们该为谁哭泣呢?
柏拉图说过:“吾爱吾师,吾更爱真理。”当幼年的瓦特因跳动的壶盖产生疑问,我们便从他的未来看到了儿童“可笑”中的闪光点。
我们怎么能让那些可爱的闪光点泯灭呢?圣·埃克苏佩里的《小王子》被称为“给成人读的童话”。作者借小王子之口诉说:“大人们的世界可真奇怪。”这是不是很值得思考?当大人们满不在乎地笑话儿童的“可笑”行为时,殊不知,在儿童眼中,成人的世界又是多么荒唐,大人们为名利无数次背叛自己的内心,是多么奇怪啊!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小时候曾有的天真,多么令人悲伤!
更令人悲哀的是,失去了光环的大人们,却霸道地将孩子的闪光点抹去。“走吧,人间的孩子,和一个精灵手拉着手,走过荒野和河流,这世界哭声太多,你不懂。”当叶芝如是哀叹时,我们也该扪心自问,是否该以成人的'意志统领儿童的精神,使他们迅速老化,达到所谓的“成熟”?
当一个孩子目不斜视地从瓜豆的茎蔓前经过,我们也就失去了无瑕的天性,求真的执着,与不拘于时的自由灵魂,时代精神的短板被再次削短……
请住手吧。请向儿童们致敬,请唤醒那自由的光辉!
我今年十八岁,已经步入成人的行列;可我知道,心灵中的纯真不能死,因为,我依然,还愿意是个孩子!
人真是奇怪,蜗居斗室时,满脑都是纵横千里的遐想,而当我在写各地名山大川游历记的时候,倒反而常常有一些静定的小点在眼前隐约,也许是一位偶然路遇的老人,也许是一只老是停在我身边赶也赶不走的小鸟,也许是一个让我打了一次瞌睡的草垛。有时也未必是旅途中遇到的,而是走到哪儿都会浮现出来的记忆亮点,一闪一闪的,使飘飘忽忽的人生线络落下了几个针脚。
是的,如果说人生是一条一划而过的线,那末,具有留存价值的只能是一些点。
把那些枯萎的长线头省略掉吧,只记着那几个点,实在也够富足的了。
为此,我要在我的游记集中破例写一枝花。它是一枝腊梅,地处不远,就在上海西郊的一个病院里。
它就是我在茫茫行程中经常明灭于心间的一个宁静光点。
步履再矫健的人也会有生病的时候,住医院对一个旅行者来说可能是心理反差最大的一件事。要体力没体力,要空间没空间,在局促和无奈中等待着,不知何时能跨出人生的下一站。
看来天道酬勤,也罚勤。你们往常的脚步太洒泼了,就驱赶到这个小院里停驻一些时日,一张一弛。不管你愿意不愿意,习惯不习惯。
那次我住的医院原是一位外国富商的私人宅邸,院子里树木不少,可惜已是冬天,都凋零了。平日看惯了山水秀色,两眼全是饥渴,成天在树丛间寻找绿色。但是,看到的只是土褐色的交错,只是一簇簇相同式样的病房服在反复转圈,越看心越烦。病人偶尔停步攀谈几句,三句不离病,出于礼貌又不敢互相多问。只有两个病人一有机会就高声谈笑,护士说,他们得的是绝症。他们的开朗很受人尊敬,但谁都知道,这里有一种很下力气的精神支撑。他们的谈笑很少有人倾听,因为大家拿不出那么多安慰的反应、勉强的笑声。常常是护士陪着他们散步,大家远远地看着背影。
病人都喜欢早睡早起,天蒙蒙亮,院子里已挤满了人。大家赶紧在那里做深呼吸,动动手脚,生怕天亮透,看清那光秃秃的树枝和病恹恹的面容。只有这时,一切都将醒未醒,空气又冷又清爽,张口开鼻,抢得一角影影绰绰的清晨。
一天又一天,就这么过去了。突然有一天清晨,大家都觉得空气中有点异样,惊恐四顾,发现院子一角已簇拥着一群人。连忙走过去,踮脚一看,人群中间是一枝腊梅,淡淡的晨曦映着刚长出的嫩黄花瓣。赶近过去的人还在口中念叨着它的名字,一到它身边都不再作声,一种高雅淡洁的清香已把大家全都慑住。故意吸口气去嗅,闻不到什么,不嗅时却满鼻都是,一下子染透身心。
花,仅仅是一枝刚开的花,但在这儿,是沙漠驼铃,是荒山凉亭,是久旱见雨,是久雨放晴。病友们看了一会,慢慢侧身,把位置让给挤在后面的人,自己在院子里踱了两圈,又在这儿停下,在人群背后耐心等待。从此,病院散步,全成了一圈一圈以腊梅为中心的圆弧线。
住院病人多少都有一点神经质。天地狭小,身心脆弱,想住了什么事怎么也排遣不开。听人说,许多住院病人都会与热情姣好的护士产生一点情感牵连,这不能全然责怪病人们逢场作戏,而是一种脆弱心态的自然投射。待他们出院,身心恢复正常,一切也就成为过眼烟云。
现在,所有病人的'情感都投射在腊梅上了,带着一种超常的执迷。与我同病房的两个病友,一早醒来就说闻到了腊梅的香气,有一位甚至说他简直是被香气熏醒的,而事实上我们的病房离腊梅不近,至少隔着四五十米。
依我看来,这枝腊梅确也当得起病人们的执迷。各种杂树乱枝在它身边让开了,它大模大样地站在一片空地间,让人们可以看清它的全部姿态。枝干虬曲苍劲,黑黑地缠满了岁月的皱纹,光看这枝于,好象早就枯死,只在这里伸展着一个悲枪的历史造型。实在难于想象,就在这样的枝干顶端,猛地一下涌出了那么多鲜活的生命。花瓣黄得不夹一丝混浊,轻得没有质地,只剩片片色影,娇怯而透明。整个院子不再有其他色彩,好像叶落枝黄地闹了一个秋天,天寒地冻地闹了一个冬天,全是在为这枝腊梅铺垫。梅瓣在寒风中微微颤动,这种颤动能把整个铅蓝色的天空摇撼。病人们不再厌恶冬天,在腊梅跟前,大家全部懂了,天底下的至色至香,只能与清寒相伴随。这里的美学概念只剩下一个词:冷艳。
它每天都要增加几朵,于是,计算花朵和花蕾,成了各个病房的一件大事。争论是经常发生的,争执不下了就一起到花枝前仔细数点。这种情况有时发生在夜里,病人们甚至会披衣起床,在寒夜月色下把头埋在花枝间。月光下的腊梅尤显圣洁,四周暗暗的,唯有晶莹的花瓣与明月遥遥相对。清香和夜气一拌和,浓入心魄。
有一天早晨起来,天气奇寒,推窗一看,大雪纷飞,整个院子一片银白。腊梅变得更醒目了,袅袅婷婷地兀自站立着,被银白世界烘托成仙风道骨,气韵翩然。几个年轻的病人要冒雪赶去观看,被护士们阻止了。护士低声说,都是病人,哪能受得住这般风寒?还不快回!
站在底楼檐廊和二搂阳台上的病人,都柔情柔意地看着腊梅。有人说,这么大的雪一定打落了好些花瓣;有人不同意,说大雪只会催开更多的蓓蕾。这番争论终于感动了一位护士,她自告奋勇要冒雪去数点。这位护士年轻苗条,刚迈出去,一身白衣便消融在大雪之间。她步履轻巧地走到腊梅前,捋了捋头发,便低头仰头细数起来。她一定学过一点舞蹈,数花时的身段让人联想到《天女散花》。最后,她终于直起身来向大楼微微一笑,冲着大雪报出一个数字,惹得楼上楼下的病人全都欢呼起来。数字证明,承受了一夜大雪,腊梅反而增加了许多朵,没有凋残。
这个月底,医院让病人评选优秀护士,这位冒雪数花的护士得了全票。
过不了几天,突然下起了大雨,上海的冬天一般不下这么大的雨,所有的病人又一下子拥到了檐廊、阳台前。谁都明白,我们的腊梅这下真的遭了难。几个眼尖的,分明已看到花枝地下的片片花瓣。雨越来越大,有些花瓣已冲到檐下,病人们忧愁满面地仰头看天,声声惋叹。就在这时,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“我去架伞!”
这是另一位护士的声音,冒雪数梅的护士今天没上班。这位护士虽然身材颀长,却还有点孩子气,手上夹把红绸伞,眸子四下一转。人们像遇到救星一样,默默看着她,忘记了道谢。有一位病人突然阻止了她,说红伞太刺眼,与腊梅不太搭配。护士噘嘴一笑,转身回到办公室,拿出来一把黄绸伞。病人中又有人反对,说黄色对黄色会把腊梅盖住。好在护士们用的伞色彩繁多,最后终于挑定了一把紫绸伞。
我童年时曾是扼杀蝴蝶的小妖魔。大兴安岭有一种俗称“大马莲”的蝴蝶,深紫色,羽翼上有点点赤金的颜色,它比一般在花间翩跹的蝴蝶要大上好几倍,雍容华贵,飞起来姿态娴雅,美得令人炫目。这种蝴蝶不大喜欢徘徊花间,它们通常是在林间的草地上翻飞悠游。我和许多女孩子那时最热衷的事便是用衣服罩住这种蝴蝶,将它捉到手中。它的羽翼在我的指间簌簌抖动的时候,我们便将它在掌心拍死,然后在蝴蝶的蛹上插一颗图钉,将它按到白纸棚的灯畔。晚上拉亮电灯,哗地一照,灯畔那一圈已死的蝴蝶便栩栩如生了。那时我究竟扼杀了多少蝴蝶,已经无从计算了。只知道那些蝴蝶过不了多久就会像落叶一样脱离纸棚,落下来的自然和泥土融为一体了。
蝴蝶的美是靠羽翼的震颤来传达的,而它的死亡也是由此带来的。折断它的羽翼,它便丧失了传达美的能力。艺术的羽翼同蝴蝶一样是华美而脆弱的。比如一幅名画,它可以在欣赏它的人面前呈现丰满辉煌的羽翼,给赏画的人以一种心灵的沟通和震动,但同时,一把意外的大火会使它化为灰尘。比较而言,陶器的羽翼才算最为坚硬,无论风吹日晒雨淋,都无法伤害它的本质,即使深埋地下,陶还是陶,所以陶才最能成为中国的象征,才经久不衰。
我曾经异想天开,认为应该把伟大的艺术品放入坟墓保存。因为展览大厅明亮的光线会使一幅画改变颜色,人的浑浊的呼吸会伤害画的神经。但是,如果创造艺术是为了让它进坟墓的话,那么人类又如何进行精神的交流呢?人是渺小的,艺术却是巍峨的。我们无法得到梵高身上的一片指甲,但他的向日葵却比地球上所有开放的向日葵都灿烂、明亮和忧伤;我们无法得到柴可夫斯基的一根头发,可他的音乐的羽翼将在漫长世纪的空中低回,并且深深地感染着一代一代的人。所以我不再做把艺术品放入坟墓的梦想。我们庆幸人类的先知,他们创造了音乐、绘画、建筑、文学等等的艺术形式,他们向我们传达了已逝世纪的辉煌与宁静,喧嚣与平和,他们艰难地扇动着艺术的羽翼,告诉我们战争、和平、瘟疫、繁华、颓败等等人类曾经历过的一切,我们承受并延续着这一切。埃及的金字塔不可能成为人类文明的永久纪念碑,也可能再过几万年没人会知道梵高、莫扎特、海明威这些在我们这个世纪仍被视为伟大的人物,因为艺术的羽翼既长久又脆弱,它很可能在飞向某一个世纪的途中而彻底消失在茫茫宇宙中,创造这艺术的人的名字也一同沉沉地消失。但这些担忧已经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总会有艺术的羽翼飞向未来的天空,它仍能给人带来生存以外的惊喜和慰藉。如同童年时我在苍茫的暗夜中哗地拉亮电灯,能看到那美丽的蝴蝶一般。
大约两年前,我曾写过一篇悲观的文章《谁为这个世界送葬》,大意是说忽然一日想到如果人类全部消亡了,这个世界不复存在了,能最后为这个世界送葬的。是什么?我说是大地上翻飞的画卷、四散的书籍、破败的琴和空旷的建筑。当一颗流星最后一次划破天幕,它会看到大地上我所设想的壮观场景,没有比这种送葬更动人的了。
这种杞人忧天的想法其实缘自内心深处对艺术深深的痴迷和渴望,也可视为对自己精神追求的一种激励。于是,艺术会为这个世界送葬成了我深信不疑的一个真理。人死后暴露出的白骨是那么千篇一律,可人的心灵创造出的艺术光华却又是那么斑斓夺目。这样想来,艺术的确是完善人生的一种途径了。
当我按住蝴蝶,当它的羽翼在我的指间轻轻颤动,我还会扼住它的呼吸吗?虽然我知道蝴蝶不经我的手早晚也 能够让羽翼震颤这是多么重要的事情,不然那羽翼又有何用?静止千年的美,也抵不过飞翔一瞬的美更动人心魄,因为后者是一种流光溢彩的美。所以我深深祈祷艺术的羽翼不要轻易被人折断,让它自由地颤动并且深入人心吧。同时,我也愿意在这遥远的北国,深深地向着极北的童年生活领地鞠一躬,哀悼那些毙命于我掌心的蝴蝶。
过去的中国人,讲究外儒内道。一边渴望着“居庙堂之高”,出将入相,拯救苍生小民;一边又想“处江湖之远”,寻个逍遥自在,渔樵伐薪。这样,青山绿水旁就多出了一个个潇洒的背影,辗转腾挪间又是一个个快意人生。
可见,乐乎山水,在过去也是一种时尚。山水间佳事流传,山水间有高人在卧。中国的“隐士”为山水添上了一层朦胧的高贵气质,它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平凡人的目光,继而形成一种美好的山水文化。长安的百姓听到了终南山上王维的琴声与长啸,隆中人民学会了诸葛亮的《梁父吟》,吴越之民看到了王羲之等人在会稽山下修禊事。更何消说那庐山,黄山,大江大泽乎!细细数去,尽是山水,山水文化早已浸入中国人的血脉。
转眼间历史已过数千年。到了今天,大规模的工业开发使得一切都有组织、有规模起来。整齐的琼楼玉宇,横跨田野的新型“阡陌”,乐乎山水也不再是个人的行为,而是变成了中国人的集体行动。然而,中国人发现,更多的山水却消失了。于是,现在的中国人很无助,很委屈,茫茫然抬头四处望去,到处是高楼大厦,何处去寄情于山水呢?夜里,祖孙二人观景,孙子热情地给爷爷讲述现代的美景:整齐入云的大厦,宽阔平直的大路,色彩鲜艳的灯光,万家灯火的温馨。爷爷听罢,长叹一声,深切地回忆起了他记忆中的山水,而现在却没了记忆中的山水,觉得十分空荡。
看着这材料,我想了想,现代化的景观又何尝不是一种山水呢?苏东坡有诗云:“是处青山可埋骨,他年夜雨独伤神。”不妨略改一下:“是处青山皆可乐,何处夜雨会伤神?”这么一来,中国人的心可大大放宽些,随性些。诚然,记忆中的山水在一天天地消失,但那只是过去的山水,时代在变,社会在变,连山水也在变。过去没有现代化的景观,我们就乐乎自然山水,但是现在社会的发展提供了现代化的'景观,我们又何必执着于过去的山水不放,而不去欣赏现在的“山水”呢?
乐乎古之山水,乐乎今天的山水,都不失为一种选择。山水是自家的,怎么看取决于你自己,你乐或者不乐,山水都不可能变化。既然已经推陈出新,那就顺便换换味道,毕竟,古代的山水,先人已经乐过了,试一试现在的新的山水,又有何不好呢?,
轮到老腔登台了。锣鼓敲响,间以两声喇叭嘶鸣,板胡、二胡和月琴便合奏起来,似无太多特点。而当另一位抱着月琴的中年汉子开口刚唱了两句,台下观众便爆出掌声;白毛老汉也是刚刚接唱了两声,那掌声又骤然爆响,有人接连用关中土语高声喝彩,“美得很!”“太斩劲了!”我也是这种感受,也拍着手,只是没喊出来。他们遵照事先的演出安排,唱了两段折子戏,几乎掌声连着掌声,喝彩连着喝彩,� 然而,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,站在最后的一位穿着粗布对门襟的半大老汉扛着长条板凳走到台前,左手拎起长凳一头,另一头支在舞台上,用右手握着的一块木砖,随着乐器的节奏和演员的合唱连续敲击长条板凳,任谁也意料不及的这种举动,竟然把台下的掌声和叫好声震哑了,出现了鸦雀无声的静场。短暂的静默之后,掌声和欢呼声骤然爆响,经久不息……
有作家朋友看过老腔的演出,不无遗憾地对我说过这样的话,你的小说《白鹿原》是写关中大地的,要是有一笔老腔的画面就好了。我却想到,不单是一笔或几笔画面,而是在整个叙述的文字里如果有老腔的气韵弥漫……
直到后来小说《白鹿原》改编成话剧,导演林兆华在其中加入了老腔的演唱,让我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。从此老腔借助话剧《白鹿原》登上了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舞台。
我在那一刻颇为感慨,他们——无论秦腔或老腔——原本就这么唱着,也许从宋代就唱着,无论元、明、清,以至民国到解放,直到现在,一直在乡野在村舍在庙会就这么唱着,直到今晚,在中山音乐堂演唱。我想和台上的乡党拉开更大的距离,便从前排座位离开,在剧场最后找到一个空位,远距离欣赏这些乡党的演唱,企图排除因乡党乡情而生出的'难以避免的偏爱。这似乎还有一定的效应,确凿是那腔自身所产生的震撼人的心灵的艺术魅力……在我陷入那种拉开间距的纯粹品赏的意境时,节目主持人濮存昕却作出了一个令全场哗然的非常举动,他由台角的主持人位置快步走到台前,从正在吼唱的演员手中夺下长条板凳,又从他高举着的右手中夺取木砖,自己在长条板凳上猛砸起来,接着扬起木砖,高声吼唱。观众席顿时沸腾起来。这位声名显赫的濮存昕已经和老腔融合了,我顿然意识到自己拉开间距,寻求客观欣赏的举措是多余的。
不同的人,有不同的人生;不同的人生,有不同的心态。
也许我们忘却了映着残阳斜晖的悠悠江水,也许我们冷落了锈迹斑斑的五尺长剑,也许我们饮尽了令人迷惘的烈酒。一次次在人生长河中迷失了自己,迷失了方向。
我们忘却了在夕阳西下时品着一份香茗,坐观云卷云舒的平淡,我们忘却了举杯对月的豪情,更忘却了“男儿何不带吴钩”的那份壮志。
我们渴望陶潜李白的平常,渴望着那份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的。闲适和“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”的超然。在忙碌的生活中,我们脚步流苏,我们常常觉得心乏体困,渴望回到平常。其实很简单,孤灯夜下,手持一卷诗书,细细品味,便可使疲惫的心态消除,让我们从纷繁复杂的迷惘中解脱出来,静观古人的平常与敏感。
陶潜,厌恶于官场的尔虞我诈,厌恶于案牍之劳形,于是他选择了适合于己的的平常之心,他归隐田园,依南山而种地,好不逍遥自在!李白,经过了官场的压迫排挤也愤然离开,从此寄情于山水,骑鹿访名山,忘却了世间的零零总总,多么洒脱飘然!
剑锋所指,所向披靡,李贺之壮志难酬。一声声长叹响彻云霄,一句句诗歌撼人心魄。他对自己的人生太敏感了,总以为自己当是一个带剑叱咤于疆场的英雄。可是上天并不遂人愿,让他一次次的失意。他狂饮烈酒,狂发牢骚,仰天长叹千百次,而壮志难酬身先死,只落得“长使英雄泪满襟”。
人生的心态并不只有这两种,不过一个人的心态绝对又包括这两种。我们以我们的心态而活着,古人也只能是我们的典范,自己的人生需要自己作主。
拥有平常心的人,生活平淡闲适。是云般随风而行。
拥有敏感心的人,生活也许会灿烂,但也许会黑暗。
酒菊代表平常的人生态度,那么剑呢?剑就是一番豪气。
人生需要菊,需要酒,也需要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