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桢(180―217),字公干,东汉末年东平宁阳(今山东宁阳县泗店镇古城村)人,东汉名士、诗人。他的祖父刘梁,官至尚书令,其人博学有才,警悟辩捷,以文学见贵。他的文学成就,主要表现于诗歌、特别是五言诗创作方面,在当时负有盛名,后人以其与曹植并举,称为“曹刘”。如今存诗十五首,风格遒劲,语言质朴,重名于世,《赠从弟》三首为代表作,言简意明,平易通俗,长于比喻。
成长经历
刘桢五岁能读诗,八岁能诵《论语》、《诗经》,赋文数万字。因其记忆超群,辩论应答敏捷,而被众人称为神童。后受曹操征辟,曾任丞相掾属、平原侯庶子、五官将文学。(《太平御览》卷385卷引《文士传》)
公元197年,因避兵乱,十一岁的刘桢随母兄躲至许昌,在驿馆中结识曹子建。曹植被刘桢的饱学所折服,为进一步深层密交,将其领到丞相府,日夜解文作赋,志同道合,关系日笃。后来他又结识孔融等其他五学子,他们常聚论学问,“仰齐足而并驰,以此相服”。
待其成年之后,刘桢希望际遇明君,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。然而,汉末政治极为腐败黑暗,社会危机深重,统治者镇压黄巾军起义后,各地军阀据地称雄,中国陷入分裂、之中。据有中国北方的曹操,政治较为开明,任人唯才,广揽文学之士。
这使得当时渴望中国统一、怀有济世抱负的有志之士,如山阳王粲、北海徐干、陈留阮瑀、汝南应玚,以及刘桢等,纷纷从四面八方奔赴曹操治下的邺城,一时人才荟萃,形成以曹氏父子为首的文学集团,并由于他们的诗文大多描写汉末的社会现实,抒发统一、治国的豪情壮志,慷慨多气,悲凉豪壮,从而形成了“建安风骨”,对后世文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。
刘桢是建安文学集团的重要成员,与曹氏关系密切。在诗文中,他把曹操比做起于丰沛、统一中国的汉高祖刘邦,把曹氏的知遇,比做礼贤下士的信陵君,见《赠五官中郎将四首》。他把统一中国的希望寄托在曹操身上。投曹之初,他被任命为丞相掾属,追随曹操南征北讨,参谋军机。
辅佐曹丕
建安十六年(211年)后,出任平原侯曹植庶子,不久即改任五官中郎将文学,随侍曹丕。
从现存诗文看,他与曹丕关系至为密切,而曹丕兄弟亦视为亲故,诗酒唱酬,交往常不拘形迹。曹丕曾特赠廓落带,以示亲宠,并由此而留下一篇妙文(载《典略》)。然而,刘桢性傲,不拘礼法。一次曹丕宴请诸文学,酒酣忘情,命夫人甄氏出拜,坐中诸人都匍伏于地,不敢仰视,独刘桢平视不避。曹丕对此并未介意,而曹操听说后,要治以不敬之罪。经过援救,才“减死输作”,罚为苦役,终身未再受到重用。这对刘桢自然是一次极为沉重的打击,在《赠徐干》一诗中流露出他的痛苦心情。
建安二十二年(217年),北方瘟疫流行,刘桢染病去世。曹丕为此极为悲惋,为他整理遗文,作出评价,并追思往日“行则连舆,止则接席”“酒酣耳热,仰而赋诗”的亲密交往,不胜痛悼(见《与吴质书》)。
他一生中的的著述包括《毛诗义词》十卷,文集四卷。后人集有《刘公干集》传世。
亭亭:高耸的样子。
瑟瑟:形容寒风的声音。
一何:多么。
惨凄:凛冽、严酷。
罹( l� )凝寒:遭受严寒。 罹,遭受。
从弟:堂弟。
高山上松树挺拔耸立,山谷间狂风瑟瑟呼啸。
风声是多么的猛烈,松枝又是多么的刚劲!
任它满天冰霜惨惨凄凄,松树的腰杆终年端端正正。
难道是松树没有遭到严寒的侵凌吗?不,是松柏天生有着耐寒的本性!
刘桢的诗刚劲挺拔,卓荦不凡。曹丕称“其五言诗之善者,妙绝时人”。《赠从弟》共三首,为其代表作,本诗是第二首。
这首诗看似咏物,实为言志,借青松之刚劲,明志向之坚贞。全诗由表及里,由此及彼,寓意高远,气壮脱俗。
起首二句,即以松的高洁之态动人情思,风的肃杀之声逼人警觉。用“亭亭”标示松的傲岸姿态,用“瑟瑟”摹拟刺骨的风声。绘影绘声,简洁生动。又以“谷中”映衬“山上”,更突出了位居全诗中心的青松的傲骨。
三四两句则加强了抒情的氛围。而且在似乎不相关的松和风之间冲突顿起,令听者心惊,观者颜开。两个“一何”强调诗人感受的强烈,一“盛”一“劲”表现冲突的激烈和诗人的感情倾向。第三句诗顺接第二句,第四句呼应首句,章法绵密,展开有序。
五六两句,由风势猛烈而发展到酷寒的冰霜,由松枝的刚劲而拓宽为一年四季常端正,越发显出环境的严酷和青松岁寒不凋的特性。诗的意境格外高远,格调更显得悲壮崇高。松树和环境的对比也更分明,而松树品性的价值也更加突现出来。
最后两句变换句式,以有力的一问一答作结。诗人由外而内,由表层到深层,把读者眼光从“亭亭”“端正”的外貌透视到松树内在的本性,以此表明松树之所以不畏狂风严寒,是因为有坚贞不屈的高风亮节。
全诗以松树为中心,写得集中紧凑。反复咏歌,却不平板单调。用词朴素无华,风骨雄健,气势有力。不重在工笔细描,而以层层深入事物的内核见长。
这首诗名为“赠从弟”,但无一语道及兄弟情谊。我们读来却颇觉情深谊长,而且能同诗人心心相印。这是因为诗人运用了象征手法,用松树象征自己的志趣、情操和希望。自然之物原本自生自灭,与人无关。但一旦诗人用多情的目光注入山水树木、风霜雷电,与自然界中某些同人类相通的特征一撞击,便会爆发出动人的火花。这种象征手法的运用,刘桢之前有屈原的桔颂,刘桢之后,则更是屡见不鲜,且形成中国古典诗歌的传统特征之一。
刘桢如果直接抒写内心情感,很易直露,便借松树的高洁来暗示情怀,以此自勉,也借以勉励从弟。全诗关于兄弟情谊虽“不着一字”,但味外之旨却更耐人品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