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一般都和原始人类的生产生活有密切关系,他们迫切地希望认识自然,于是便以自身为依据,想象天地万物都像人一样,有着生命和意志。为大家精心整理了聊斋志异鬼神故事优秀4篇,如果对您有一些参考与帮助,请分享给最好的朋友。
荞中怪
长山县有一个老翁,姓安,生性喜欢务农。有一年秋天,他种的荞麦熟了,割了堆到地边。因怕邻村偷庄稼的贼,安老翁就命令佃户趁着月光用车运到场上。等佃户装车推走后,他自己留下守护还没运走的庄稼,头下枕着长矛,露天躺在地上,稍稍闭着眼休息。
猛然间他听到有人踏着荞麦根走来,吱吱咯咯地响。他心想可能有贼,猛一抬头,见一个大鬼,身高一丈多,红头发,乱胡须,已走到身前。安老头很害怕,来不及想别的办法,猛地跳起用长矛狠狠刺去。鬼大叫一声,如打雷一般,随即不见了。他怕鬼再回来,就扛起矛回村。走到半路,遇到佃户们,安老翁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,并告诫他们不要再去了。大伙还有点不大相信。
到了第二天,把荞麦晒在场上,忽然听到空中有声。安老翁大惊,喊道:“鬼来了!”喊罢就跑,大伙也跟着跑。过了一会儿,没有事,又纷纷回来。安老翁命大伙多准备一些弓箭,等候鬼来。又过了一天,鬼果然又来了,大伙乱箭齐发,鬼被吓跑了。此后两三天没有再来。
荞麦晒打完毕入了仓,场上仍有乱麦秸杆。老翁命佃户收积起来堆成垛,他在垛顶上用脚踩实。等垛高数尺时,他忽然在垛顶上望着远处高呼:“鬼来了。”大伙急着找弓箭时,鬼已到老翁身边,老翁倒在了垛上,鬼啃了他的前额一口就走了。大伙都到垛上去看时,老翁的前额已被那鬼啃去了手掌大的一块皮肉。老翁昏迷不醒人事,大伙抬他回家,很快就死了。以后那怪物没有再来,也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怪物。
书生赵平行走在进京赶考的途中,行至一处郊外荒岭,恰是傍晚时分,狂风骤起,大雨倾盆。
斗大的雨点急促地敲打在身上,赵平忙将书篓紧紧地护在胸前,眼看着唯一值钱的家当——孔孟老庄四书五经——就要被大雨毁去,不由得焦急万分。突然,如漆如墨的雨幕中,隐现一点烛火,不远处竟有人家!欣喜万分的赵平不及多想,抱紧书篓,跌跌撞撞地朝着那孤灯如豆处狂奔而去。
待赵平跑到近处,反而看不到刚才的灯火,只看到一座建筑,高墙萧然古木森森,黑黢黢地立在这荒凉的雨夜里,说不出的落魄苍凉。突然,一道闪电当头劈下!冷光划破这黑漆漆的夜空。赵平借着那隆隆炸落的雷电之光,隐约辨认出匾额上的四个大字:安灵宝刹!这里竟是一座庙宇。那么,刚才的那点灯火之光是这寺里的僧人点起的?
"谢天谢地,在这荒郊野外竟能找到借宿避雨的去处,真是佛祖显灵菩萨保佑。"看清楚这里是座庙宇,原本有些犹疑的赵平安心不少,一边喃喃说道,一边叩响安灵寺的大门。不想,却良久无人应门。赵平泡在雨里,等得心急,他越敲越使劲,最后,竟然像擂鼓一般猛力地砸起门来。猛一下砸过去,木门竟"吱呀"一声被他砸开了。急于避雨的赵平管不了那么许多,就此推开大门。陈旧的门轴生涩地转动,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。在这阴沉的夜晚,听来格外吓人。
赵平迈进门来,只见不大的前院不过枯柏数棵,倒是野草杂乱,生长得分外茂密,显出些芳草萋萋的意味来。只是这野草竟长得湮没了穿过庭院的道路,是因为这寺里的僧人太过懒惰,疏于打理至此,还是因为这庙已经被荒废,根本就没有什么僧人了呢?在一个阴森的夜晚遇到这种场面,胆小的赵平不由得头皮发麻,两股颤颤。硬着头皮穿过杂草丛生的院子走进正殿,却见罗汉零落菩萨歪倒,好一个乱七八糟——这里果然是一座被废弃的荒庙啊。既然是荒庙,就不会有僧人,那先前指引自己找到这里的灯光,却又是怎么回事呢?有鬼魅藏身荒庙谋害过路人性命的传说由来已久,类似的志怪故事也流传甚广。这次,莫不是什么山精鬼魅在作怪吧?赵平站在正殿中,湿透了的身体瑟瑟发抖,因为寒冷,更是因为害怕。
听着外面怒号的风雨之声,呆立在黑暗的正殿之中,赵平越发不自在起来。满满一屋子罗汉金刚,横七竖八地胡乱放置着,早已不复佛堂庄严博爱之宝相,黑影憧憧中只显得诡异而狰狞。电光划过,照亮各路神佛圆睁的怒目森严的脸孔,赵平只觉得这十八个罗汉三十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,更是诡异难言。外面的雨声太过单调,反而让这夜晚显得更加安静,浓稠阴郁的空气仿佛黏着全身。这样的环境,实在是让人想自在也难。犹豫许久,寒毛直竖瑟瑟发抖的'赵平终于不敢再和这一屋子神佛相处,还是走出正殿,向寺庙后部的僧舍摸索而去。
绕过正殿旁边的回廊,穿出窄小的拱门,就是僧人居住的僧舍。这些破旧的屋子很多已经倾坯倒坍,更加印证了这座庙宇已经被荒废的猜测。然而,在这一片破败的景象当中,唯一一间较为完好的屋子竟然亮着灯!
难道是年老重病被同伴抛下的僧人?或者是无家可归的浪人?还是和他一样只是来避雨的路人?又或是山精野魅妖鬼之流?想到这里,赵平的心脏仿佛被捏紧。他强迫自己停止联想,摇了摇头,像是要甩开过于丰富的想象,忐忑不安地上前敲了敲门。谁知没敲几下,就被一个声音打断。因为过于尖锐而说不上好听的声音,尾音还带着惊恐的颤音,问道:"谁?!"
听那声音竟是个女子,赵平忙在门外作揖施礼,克制颤抖朗声答道:"小生唐突了。在下赵平,河南安阳人士,进京赶考路过宝地,不料路途崎岖天降大雨,可否在此躲避一宿?望姑娘成全。"考虑许久,那屋内的女子叹了口气,打开门道:"进来吧。"
进得屋内,赵平连忙拧干了衣服上的雨水,才抬起头来。见一少妇装扮的女子立于五步开外,穿着寻常人家的布衫,面色苍白,不过中人之姿。
见此,赵平不由得大为放心。若是妖鬼***变化人形祸害路人的话,应该变化为绝色美女才对,断不该是这般模样。但如此孤男寡女同处一室,赵平略觉尴尬,连忙行礼,"小生赵平,唐突冒昧打扰,还望夫人多多包涵。"
该女子屈膝还礼道,"这位公子不必多礼,奴家名唤意娘。同是天涯沦落人,此等天气,公子来此间避雨理所应当,冒昧二字,莫要再提。"虽然惊惶之色仍在,但意娘行动间落落大方,礼仪周全,竟是知书达理,颇有教养。赵平不觉奇怪,这样一个女子,为何会孤身一人留宿在这荒郊野岭的破庙之中?
一时竟再无话可说,两人相对枯坐,只听得窗外雨声连绵。一盏破旧的油灯在斗室中间的桌子上安静燃烧,散发出昏黄的光线。斗室之中陈设简陋,一床一桌两椅,其余不过家徒四壁而已。在那朦胧暗淡的光线的笼罩之下,那桌、那椅、那意娘,都显得有些恍惚而不真实。在这一片朦胧的暧昧之中,有些往事前尘,隐隐约约,依稀翻腾。忘川之水也洗不去的,为何心?为何情?
尸变
陽信县某老翁,家住本县蔡店。这个村离县城五六里路。他们父子开了一个路边小店,专供过往行商的人住宿。有几个车夫,来往贩卖东西,经常住在这个店里。一天日落西山时,四个车夫来投店住宿,但店里已住满了人。他们估计没处可去了,坚决要求住下。老翁想了一下,想到了有个地方可住,但恐怕客人不满意。客人表示:“随便一间小屋都行,不敢挑拣。”当时,老翁的儿媳刚死,尸体停在一间小屋里,儿子出门买棺材还没回来。老翁就穿过街巷,把客人领到这间小房子里。
客人进屋,见桌案上有盏昏暗的油灯,桌案后有顶帐子,纸被子盖着死者。又看他们的住处,是在小里间里的大通铺上。他们四人一路奔波疲劳,很是困乏,头刚刚放在枕头上,就睡着了。其中唯有一人还朦朦胧胧地没有睡熟,忽听见灵床上嚓嚓有声响,赶快睁眼一看,见灵前灯火明亮,看的东西清清楚楚。就见女尸掀开被子起来,接着下床慢慢地进了他们的住室。女尸面呈淡金色,额上扎着生丝绸子,走到铺前,俯身对着每人吹了三口气。这客人吓得不得了,唯恐吹到自已,就偷偷将被子蒙住头,连气也不敢喘,静静听着。不多时,女尸果然过来,像吹别人一样也吹了他三口。他觉得女尸已走出房门,又听到纸被声响,才伸出头来偷看,见女尸如原样躺在那里。这个客人害怕极了,不敢作声,偷偷用脚蹬其他三人,那三人却一动不动。他无计可施,心想不如穿上衣服逃跑了吧!刚起来拿衣服,嚓嚓声又响了。这个客人赶快把头缩回被子里,觉得女尸又过来,连续吹了他好几口气才走。少待一会,听见灵床又响,知道女尸又躺下了。他就慢慢地在被子里摸到衣服穿好,猛地起来,光着脚就向外跑。这时女尸也起来了,像是要追他。等她离开帐子时,客人已开门跑出来,随后女尸也跟了出来。
客人边跑边喊,但村里人没有一人听见。想去敲店主的门,又怕来不及被女尸追上,所以就顺着通向县城的路尽力快跑。到了东郊,看见一座寺庙,听见有敲木鱼的声音,客人就急急敲打庙门。可道士在惊讶之中,认为情况异常,不肯及时开门让他进去。他回过身来,女尸已追到了,还只距离一尺远。客人怕得更厉害了。庙门外有一棵大白杨树,树围有四五尺,他就用树挡着身子。女尸从右来他就往左躲,从左来就往右躲,女尸越怒。这时双方都汗流浃背,非常疲倦了。女尸顿时站住,客人也气喘不止,避在树后。忽然,女尸暴起,伸开两臂隔着树捉那客商。客人当即被吓倒了。女尸没能捉住人,抱着树僵立在那里。
道士听了很长时间,听庙外没了动静,才慢慢走出庙门。见客人躺在地上,拿灯一照,已经死了。但摸摸心,仍有一点搏动,就背到庙里,整整一夜,客人才醒过来。喂了一些汤水,问是怎么回事。客人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。这时寺庙晨钟已敲过,天已蒙蒙亮了。道士出门再看树旁,果然见一女尸僵立在那里。道士大惊失色,马上报告了县官。县官亲自来验尸,叫人拔女尸的两手,插得牢牢的拔不出来。仔细一看,女尸左右两手的四个指头都像钢钩一样深深地抓入树里,连指甲都插进去了。又叫几个人使劲拔,才拔了出来,只见她指甲插的痕迹像凿的孔一样。县官命衙役去老翁店里打听,才知道女尸没有了,住宿的其他三个客人已死了,人们正议论纷纷。衙役向老翁说了缘故,老翁便跟随衙役来到庙前,把女尸抬回。
客人哭着对县官说:“我们四个人一起出来的,现在我一人回去,怎么能让乡亲们相信我呢?”县官便给他写了一封证明信,并给了他些银子送他回去了。
喷水
莱陽有个叫宋玉叔的先生,当部曹官的时候,租赁了一套宅院,很是荒凉。有一天夜里,两个丫鬟侍奉着宋先生的母亲睡在正屋,听到院里有扑扑的声音,就像裁缝向衣服上喷水一样。宋母催促丫鬟起来,叫他们把窗纸捅破个小孔偷偷地往外看看。只见院子里有个老婆子,身体很矮、驼着背,雪白的头发和扫帚一样,挽着一个二尺长的发髻,正围着院子走;一躬身一躬身像鹤走路的样子,一边走一边喷着水,总也喷不完。丫鬟非常惊愕,急忙回去告诉宋母。宋母也非常惊奇地起了床,让两个丫鬟搀扶着到窗边一起观看。忽然,那老婆子逼近窗前,直冲着窗子喷来,水柱冲破窗纸溅了进来,三个人一齐倒在地上,而其他家人们都不知道。
清晨日出时,家人们都来到正屋,敲门却没有人答应,才开始害怕。撬开门进到屋里,见宋母和两个丫鬟都死在地上。摸一摸,发现其中一个丫鬟还有体温,随即扶她起来用水灌,不多时醒了过来,说出了见到的情形。宋先生闻讯而来,悲愤得要死。细问了丫鬟那老婆子隐没的地方,便命家人们在那地方往下挖。挖到三尺多深时,渐渐地露出了白发。继续往下挖,随即露出了一个囫囵尸首,和丫鬟看见的完全一样,脸面丰满如同活人。宋先生命家人砸她,砸烂骨肉后,发现皮肉内全都是清水。